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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光论外力都能远胜于你（第1页）

徐墨灵看他此时脸色苍白，眼底带着化不开的难过，忍不住安抚道：“我本就是外头查案的野探子，去重云寺兴许能发现什么，过不几天就回来了！”

王宥之垂眼看了一会儿地面，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再也没说什么。

临出发前，王宥之亲自送徐墨灵去寺里，把自己身边最得意的四个府兵给了她随身带着，拉住她衣袖嘱咐道：“小灵儿，你一定要万事小心，不要逞强！有什么事就托人捎信给我，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徐墨灵正踩了脚凳上马车，闻言扭头看他，一个生性顽劣爱笑的公子哥儿，此时倒像是换了副皮囊似的格外隐忍和成熟，心里不由得恻隐，宽他心道：“你放心，我有妹妹要养，惜命着呢，没有别人传的那么不要命。”

王宥之眉心一皱，正想数落她那日在花舫扑船尾的“丰功伟绩”，但见她一个闪身躲进了车内，满嘴的话只好咽下，掌心握了又握，临了在车门上沉沉一落，对赶车的小兵道：“走吧！”

此次去重云寺，杜家率先呵斥了王家的人带头过去，而后自己也派了位门客从府上出发，一来是盯梢，以防王家使诈；二来是听说启胜院的赵中丞已经接了这案子，正往重云寺去，杜家的人赶过去，也好先告上一状。

杜南月独自带了两个府兵上路，马蹄不停，赶在日落前到了一处空旷的野园子。看地上的车辙印像是新鲜的，便回头对两个府兵道：“你们两个去看下，谁人在这里歇脚，然后快快回来禀我！”

两府兵下马，一同进了园子，没一会儿便出来一人来到杜南月的马下，拱手对她道：“是王家的人，赶车累了，在此地雇了个担子煮粥喝。”

杜南月闻言眯起了眼睛望向园内，心道：赶车？一个门客出门查案，还需用上马车？

一个翻身下来直奔园内，还不待她揪着马车这件事挑刺，入眼便看到四个府兵簇拥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热热闹闹地喝粥，甚至还哼唱起一曲小调：

“雨恨云愁，江南依旧称佳丽。水村渔市，一缕孤烟细……”

杜南月看到这景象，想起自家主子在屋内辗转夜哭的场景，难以遏制内心的惊怒，马鞭子一甩，大喝道：

“谁叫你们在这里喝粥唱曲的！”

徐墨灵跟四位府兵闻言一同抬头，曲子也戛然而止。

徐墨灵小时候惯见这类耀武扬威的强势之人，久而久之便麻木了，懒得搭理，只看了一眼便继续低头喝粥。

倒是一位年纪小些的府兵气不过，回了句嘴：“徐姑娘说了，喝酒有酒令助兴，喝粥凭什么就不能行个粥令了？”

杜南月闻言两只眉毛都要拧到眼皮上了，拎着马鞭过去，盯着徐墨灵看了一会儿，突然一扬手，两鞭子就抽掉了熬粥的担子。

四名府兵一愣，齐齐起身拔刀相向，杜南月惊得后退半步，赶紧招呼身后的俩人也扎好架势。

场面顿时弥漫起一股呛人的厉气。

徐墨灵放下粥碗，眼看着清香的甜粥沿着地缝渗下去，生火担子和小薄铫歪歪扭扭躺在一边。

算了，不喝也罢。

她放下碗，拍了拍手起身道：“看你身上穿的衣服，是杜家人吧？”

今日杜少卿跟杜老夫人在府上时，徐墨灵注意到他们家的人外衣上都有一些折枝花纹，这本是老样式了，连旧曹门的铺子都不怎么卖这些，略一打听才知道，杜家有一些老家来汴京做生意的亲戚，别的不卖，偏生爱倒腾从老家运来的布料，杜家为了照顾亲戚的生意，不得不准许她们包了府上随从、丫头们的衣着，因此，杜家人常穿这类带折枝花纹的衣服。

杜南月冷不丁被徐墨灵扯到了衣物穿着上，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一边偷眼打量她的衣着打扮。

这一打量，心里蓦地升起一股无名的情绪：对方身上月白色的长衫看似低调冷清，但细一看便是当下中贵阶层最喜爱的丝质衣物，身上还系着一条娇黄色纱巾，点缀之下颇有灵气。

杜南月心知自己许是碰到了硬茬，但骨子里的冷傲让她没办法甘落下风，于是扬起唇角讥讽了一句：“我们杜家叫你们去重云寺，是还我们一个公道的，可不是让你们在这里吃粥唱曲，吆五喝六的！”

杜南月抓着吃粥一事不放，没激怒徐墨灵，反倒是刺激到了府兵们。

方才出声顶撞杜南月的那个小府兵忍无可忍，扭头对徐墨灵道：“徐姑娘，这人不是个讲道理的，咱们怕她作甚，出手吧！”

徐墨灵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拨开这几个冰冷的刀刃走到最前头，对杜南月道：“连这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一个门客，竟浑然不知？我有四人，你只有两人，我有马车，你却是老马代步，光论外力，我都能远胜于你，可你知道我为何不愿意让他们去伤你吗？”

杜南月挑眼看了下她身后个个剑拔弩张的府兵，忍不住吞咽一口凉气，放低声音道：“为何？”

徐墨灵道：“因为我们共同的敌人在重云寺。我不想连对方的面都见到，自个儿队里却起了内讧。你说呢？”

话音刚落，杜南月脸上青红一阵，一时间竟接不上话。

此时，身后的两位府兵肚里传来一阵饥肠辘辘的声音。

杜南月回头看一眼府兵，再看一眼被鞭坏的担子，脸色更难看了。

徐墨灵歉意地看着杜家的府兵道：“我在路上就听到消息，你们杜家的人也要来，我知你们也是为了找若深姑娘顾不上吃东西，便在这个园子租了担子煮了粥。眼下……”

那两名府兵嘴上不好吱声，但肠胃里空到只剩空气贴肚皮的声音，只好在心里暗暗骂道：同样是门客，怎么差别如此之大！

“对了，马车上应该还有一些点心，你们快拿些出来一起吃了。”徐墨灵招呼身后的人收了兵器，带着杜家的人到车子旁吃东西。

杜南月此时不好再阻止什么，毕竟人是靠吃饭活着，连饭都吃不上，还查个什么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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