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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要温柔地走进那良夜（第1页）

Donotgogentleintothegoodnight

*

加文Gawaine

加文隔着特种强化过得单向玻璃望着她。

她是笼中的雨燕。即便是在这囚室中，没有任何妆容，皮肤也因为数月不见天日的禁闭而显得有些苍白没有血色。但她依然是如此的美丽，及腰的长发像乌黑的瀑布一样盖在身上，如绸缎般丝滑柔顺、闪闪发亮，加文猜测这便是她被称为雨燕的原因。紫罗兰色的瞳孔中闪烁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斑斓光芒，她的神情平静又从容，仿佛是在某个咖啡厅中享受一个平凡慵懒的日常午后。事实上她却是在审判庭某处最高安全级别的收容所监牢中，身着白色的松垮囚服。

她同牢房冰冷无情的实用主义风格差异鲜明，她举止投足间都太过温柔多情，就像是一场雨后的蜃景，一个属于白昼的美梦。

加文在囚室前来回踱步，但目光却一刻也未从她身上移开过。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是第几次来到这里，就这样隔着一面玻璃静静地望向囚室中的她。此时此刻，这里有且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是此处收容所中的最高长官，常被称为“掌匙者”Keykeeper或“守秘人”，他负责把守审判庭内的最高机密，在与世隔绝的地方看守这些最为危险的存在。他本人和他所管辖的机构在理论上并不真实存在。他和外面的世界完全没有任何交流，但他却很喜欢这里面的宁静和秩序。

但这一切就在数月前被打破了，这便是“雨燕”被收容进来的那一天。他第一次见到她，却觉得仿佛和她熟识了许久。从那之后他便经常趁没人的时候独自来到她的囚室面前，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尽管他们从没有过任何直接的交流，他们之间隔着的单向玻璃让她并不知晓他的存在。

可是有时，她会隔着不可视玻璃望向他所在的位置，目光深沉，表情凝重，甚至有几分恐惧的神色。加文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帝国研究院的代表以及提出了多次申请，要在她身上进行**实验。都被他以安全风险过高作为缘由所驳回了。他知道这迟早不是办法，研究院最后总会如愿以偿，他无法永远保护她。可他也清楚他们的残酷手段，他只是无法允许她被任何人伤害。

他爱她吗？想到这里，他不禁眉头紧皱，实话来说，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从来没有爱过，或者察觉到任何类似的感觉。他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个人，他将自己的全部都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帝国，献给了审判庭。他对自己的过去完全没有印象，有时他的回忆就像是隔着一团浓雾般模糊不清，有时又如昨日刚发生般清晰明了。不知为何，就这样站在这里望着她的那种似曾相识感觉和他回忆过去时的感觉竟有几分相似，就像一早醒来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昨夜幻梦。

曾有那么几次，他幻想过打开这扇牢门。他具有这间收容所中中的最高权限，可以打开一切门禁，重写所有程序。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他便可以同她独处一室，面对面的交谈。这个念头就像是一个病毒般植入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能忘怀，他想当面告诉她她有多美，他想告诉她他有多孤独，他想要和她的命运相交相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黑暗中静默地看着她，幻想着，渴望着。

但他同时也清楚她是个异端，她拥有超凡的能力，她可以在一瞬间控制这个机构中的所有人让他们自杀，

然后自己大踏步走出去；再或者是删除或是篡改所有人的记忆，让他们彻底忘记她在这里。阻止她自由的唯有这座隔绝了一切熵能的特制囚室，在这里面，她只不过是一个过于美丽的弱女子而已。

“雨燕”太过危险，但加文承认这种危险也是吸引他的一部分。而且直觉让他相信她不会伤害他人。

他站在了囚室门旁，电子生物锁就在他眼前。加文愣神了数秒，他脑海中浮现出阳光下的草地，带有花园的房屋，他和她在一起幸福的生活。

稍稍停留之后，他最终还是离开了囚室。可脑海中的幻想场景却久久挥之不去。

*

加文被尖锐的警报声惊醒，整间屋子都被警示灯映得血红。他意识到收容所遭到了入侵。他脑海中的第一念头便是她。于是他瞬间从床上起来抄起桌上的手枪，径直冲向了她的囚室。

这场袭击迅速且致命。很明显是一场有计划有组织的行动，大部分防御设施都已瘫痪。因为收容所绝对机密的地理位置，这里并没有大量安保人员驻守，在这里驻扎的都是些科学家和研究人员。而通讯中传来最后的一句话语让加文意识到，如今就算再多的安保人员和防卫武装可能也于事无补。

“是他们，是‘涅墨西斯’，啊！！……”通讯在这里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耳的电流嘶鸣，他也就把耳中的通讯装置扔掉了。

加文并没有多想为何他们能找到这里，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想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更让他心急如焚的是另一个问题的答案———“雨燕”克洛伊的安危。

他清楚“涅墨西斯”来这里是为了解救她，但如果他们先他一步找到她的话，一切都会太迟了。想到这里他更加快速地冲向她的囚室，无视掉了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工作人员，全都已经被开膛破肚或是身首异处。

终于他到了，皇帝恩泽！他先到了一步，同时在这里的还有他的副官克莱尔和其他几个幸存的科研人员。

副官克莱尔忙着向他汇报现状，但他却只顾望向她，“雨燕”克洛伊好似刚刚从睡梦中被惊醒。位于隔音囚室中的她理应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但敏感的她似乎察觉到发生了什么，看上去有些不安，花容失色。

“……长官，我们目前的实力完全不足以抵抗这次袭击，已经准备好执行‘良夜协议’Goodnight了。”克莱尔询问着他。

最后那个词引起了加文的注意。他迅速评估这次损失状况，同样判断出这是唯一的办法，但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不，停下，你赶紧带上这些人撤离。”加文命令道。

他高效精干的副官克莱尔和那些颤抖着操作全息数控板的科学家们全都停了下来，以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着他，仿佛他说的是什么难以置信、大逆不道的话语。

“我们不会撤退的，长官，能够为帝国牺牲是我们的荣幸。”留着棕色短发的女副官克莱尔说到。

加文也知道为审判庭工作的人员都或多或少得被忠嗣学院洗脑过，如今这种情况下他们都会选择无条件的自我牺牲，玉石俱焚，对于审判庭特工来说，如果任务失败迎接他们的会是远比死亡还要悲惨的命运——内政部的问责审判。他意识到自己是无法说服他们离开的，但他必须这么做。

“不，停止执行良夜程序，这是我的命令，副官。”

那些科研人员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要停止！”克莱尔冲他们大吼道，“你如果让她逃出去，帝国会遭受更大的灾难，如此罪孽会让我们的使命和信仰蒙羞。”

加文意识到克莱尔将手移向了她的配枪，他以更快的速度拔出了枪对准了她。

“我说停止！我还是这里的最高长官。”

那些科学家见状被吓得蜷缩在了地上，克莱尔看上去却没有丝毫恐惧，她说：“长官，我们的行为遵守了审判庭的规章准则，而您现在的行为则看上去像是背叛。让我有些怀疑那些异端是怎么知道一个只有‘掌匙者’才知道的机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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