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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三十八章（第1页）

《睡美人》芭蕾舞剧如期在燕京大剧院公演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沈长宁赢得《耀舞扬威》的总冠军后，开始得到舞蹈圈子的关注，但也仅仅是引起了兴趣而已，毕竟在业内人眼里，那就是个闹着玩的综艺节目，又不是主流的比赛，含金量不能说没有，但毕竟是有限的。

可这连续演出七天的《睡美人》，彻底让沈长宁踏进了舞蹈圈。业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演员一般不邀请亲朋好友观看他们第二场的演出，也许首演大家都提着一口气，第二天就总会出一点小纰漏，总之不会是那么完美。

可芭蕾舞剧最严苛的评论家巴洛，偏偏看的就是沈长宁第二场的《睡美人》。他给出了惊人的赞誉：“这一场《睡美人》总让我想到科娃年轻的时候。”

是的，这次公演简直是一个奇迹！所有的演员几乎是零瑕疵地完成了舞台，没有留下遗憾。充分的练习和足够的运气缺一不可，才能成就梦想的演出。

最后一天的演出完成后，科娃到后台找了沈长宁。她能讲流利的英语，只是口音略微生硬，并不影响交流：“沈，我们可以聊聊吗？也许一个小时，在外面随便找个咖啡馆，这对我很重要。”

“当然可以。”沈长宁微笑着，轻声跟马全鑫说她不参加今晚的庆功宴了。马全鑫对科娃找沈长宁私聊很吃惊，他当然不敢不同意，只是在今晚的庆功宴上他会一直好奇。没办法，只能等一切都弄完了，再好好问一下沈长宁。

二十分钟不到，沈长宁便卸好了妆，换上了便服，带着科娃走走进了附近不远处的一间酒吧。

已经过了凌晨，哪怕是燕京的cbd也需要沉睡了，行人寥寥，万籁俱寂。天空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是很很深很深的蓝色，还能看得云被风吹着走。

两人走进了一家名为“盛放”的小酒馆。这是马全鑫给沈长宁介绍的，这家小酒馆从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开门，一直营业到天亮。这里既卖果汁、咖啡也卖酒，播放的爵士乐很耐听，服务员也只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是个适合谈心的好地方。

在火车式的卡座里，沈长宁要了两杯黑麦啤酒，还有陪酒的酸黄瓜肉肠沙拉、坚果、薯条、炸鸡。

年过四十的科娃坐在沈长宁的对面，饱经风霜的脸上却呈现了犹豫的神色，像个羞涩的小女生。

“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版本的《睡美人》，我以前看过。”

沈长宁仰头灌一大口啤酒。黑麦啤酒味道算不上好，却在辛苦工作之后让人莫名其妙地放松：“是的，这不是我的版本，这是夏洛特的。”

听到夏洛特这个尘封许久的名字，科娃的整个人仿佛被雷电击中。她沉默了下来，陷入了遥远的往事。过了好一会，科娃捧起了啤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了起来，她喝得没有沈长宁痛快，却不知不觉喝了半杯：“夏洛特，我已经有二十年没见过她了。后来，她怎么样了呢？”

沈长宁直视科娃的眼睛：“她结婚了，但是仅仅三年丈夫就去世了。之后，她辗转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一个能安置她的舞台。后来，她放弃了，她去了法国，在一个小镇教小孩子们跳舞，一直挺好。”

“哦，你也是她教过的那些孩子吗？”科娃笑了：“这么说，她过得比我好。”

听到这句话，沈长宁心里也是难过的。她轻轻点头：“她一直希望这个版本的《睡美人》能搬上舞台，我完成了她的梦想。可惜了，在台上的女主角不是她，她比我跳得要好。”

科娃失神笑笑：“其实，她跳得也比我好。”之后，她仔细地斟酌着词句：“我真的希望时光可以倒流，我会做出相反的决定。”

回到那一天，心甘情愿地承认技不如人。从此舞台上依然会有两个出色的拎娜，却会多一段纯真的友谊，和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沈长宁爽朗地笑了：“夏洛特几年前去世了。但是，她说，虽然失去了舞台，她从来没有失去过对芭蕾舞的热爱。她的一生都与钟爱的芭蕾舞相伴，已经很幸福了。”

科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解开了心结。从某种意义上，她因为妒忌选择用卑劣的手段偷走了夏洛特的人生，可是到头来，她也并不快乐。她终究失去了团长的爱，也始终怀疑自己的技术，哪怕跳得再好，心底也无法享受跳舞的快乐。这二十年，她也饱受了折磨。

“她有跟你说什么吗？有提起过我吗？”科娃的提问几乎哀求。

沈长宁说：“夏洛特希望我们珍惜舞台，仅此而已。夏洛特版本的《睡美人》反响很好，燕京芭蕾舞团会将这部作品常态化巡演——”

“我还有机会当女主角吗？”科娃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我四十三岁了。”

沈长宁握住了科娃的手：“来吧，如果有一个人的技术能让夏洛特服气，那个人大概就是你而不是我。”

一滴晶莹的眼泪从科娃眼角流出。

相隔了二十年，相隔了生死，她们两个人终于有了一部真正意义上合作的芭蕾舞剧。尽管夏洛特注定不会拥有姓名，但她始终给钟爱的舞蹈事业留下了宝贵的火种，她的学生，她编排的舞剧。

沈长宁进入系统，她知道不得不跟夏洛特告别了。可是，夏洛特不在，排练室里空空如也，只有眼光、蝉鸣和微风吹起的窗帘。

“夏洛特？”

在沈长宁喊出老师的名字时，排练室的一切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变旧，光可鉴人的地板蒙尘变脆，轻纱窗帘变换变烂，玻璃窗上的玻璃破碎消失，窗外的绿树突然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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