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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楼（第1页）

“楼主！”百名男女，各着黑衣，俯首恭迎一白衣男子坐上高位。

男人翘着二郎腿，银色面具遮住全脸，一片黑影中只他一抹白，着实抢眼。

他就是暗楼楼主，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从何而来，只传闻他创立暗楼，培养暗卫无数，江湖事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像影子一样捕捉南周深藏每个角落的秘密，故有人称他“影子君”。

石门开，走出一名黑衣少女。与影子君对视一眼后仿佛领了旨意，瞬间消失于黑暗当中。

暗楼建在闹市，富丽堂皇，是个买卖消息的地方。从这儿进出的往往是各方势力或朝中权贵，普通人就算有秘密也买不起。也有人花重金来这儿雇佣暗卫，贴身保护自己。

一切安排妥当后，影子君遣散众人，独自进入后方密室。虽说是密室，但其实暗楼所有人都可自由进出。只是影子君来时便不能有其他人打搅。

男人随意翻了翻散落在架子上的竹简，目光忽然被一幅画吸引。

北渊寒地，寸草不生，在一片乱石之中竟然出现两点夺目的红色。画的尾端，有人题字“鸢花”。

鸢花?这倒是他第一次听说。

有意思。

影子君没多想，把这幅画收了起来。

槿王府，有了安七的敲打，何嬷嬷等人不敢再像从前那般嚣张，这两天也没有进过黎澈的院子。

黎澈虽纳闷，但也落个清静，少了对这些人的应付，她也方便去找法子逃出槿王府，毕竟留在这里很难有活路。她知道现在自己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也正好，她什么都不做，就养伤，没事再去凌无欢那儿转转，偶尔捞点有用的，捡几本没人要的书来看。

按照前世的记忆，不日会有相府的人来看她。怎么说也是黎家嫁出去的小姐，表面功夫多少要做一点。说来可笑，那时她见黎萱亲自过来还感动了好一阵子，现在么......心知肚明。

不知道是不是被黎澈的心绪感染，傍晚的天雾蒙蒙的。骤雨初歇，昨天晾晒的衣服还没干透，黎澈打了盆水，挽袖坐在台阶上洗今天的衣服。

安七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心底五味杂陈。无论出身，还是今日的地位，黎澈都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却活得连他一个下人都不如。人心复杂，投再好的胎、嫁再好的人都没用。正当他愣神之际，槿王出现在黎澈的院子里。安七立刻回神，从暗处转移到槿王身后。

眼瞧着黎澈落魄甚至可笑的模样，凌无欢却笑不出来。“本王名正言顺的正妃，在这儿做这种粗活，成何体统！”他不知道自己这股火气从何而来，只知道看见黎澈一身伤在他眼前晃悠、现在还要自己洗衣服，他就想杀人。

可是他不能，王府的一切都是他伪装了十几年的成果，万万不可破......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愤怒，于是他把这股怒火归咎到黎澈身上。

黎澈抬头，一脸茫然。“我什么处境，王爷不是一早就知道吗？”还有，他不是不知悲喜的傻子吗，怎么不装了？

很多年后她问过凌无欢这个问题，对方却没有回答。自小蛰伏，装疯卖傻，他放弃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尊严、荣华、享受......这些他都不在乎，以他的城府绝对做不出这种蠢事来。可是当他看见黎澈伤痕累累地拼尽全力，只是为了活下去的时候，他迈出了这个最终会把他推至万劫不复的一步。

他曾经恍惚觉得，黎澈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去给王妃安排两个丫鬟。”

安七领命，带着震惊去找何嬷嬷了。

站着疲累，凌无欢干脆坐到黎澈身边，没想到某人一脸嫌弃，挪远了点。

凌无欢忍无可忍，明明是这女人有事没事往他那儿跑吸引他的注意，现在他来了，她倒玩起欲擒故纵的把戏了？“你知不知道本王现在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黎澈也有脾气，“知道啊，你们不都一样吗？杀我当然容易，随随便便就被你们弄死了。”凌无欢正要开口，又被黎澈噎住，“对了对了，杀我又何须您亲自动手？几个下人不就能让我这只蝼蚁生不如死了？”

“......”凌无欢一时无言。他想娶的原本是黎萱，黎萱深得丞相喜欢和信任，娶她回家对他的大计有莫大帮助。没想到黎家看他是傻子，竟让皇帝把黎澈赐给他了。本来他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兴趣，不过黎萱叫他别给她好日子过，又见黎歌买通了下人折磨她，他也就没再多管。事已至此，他确实没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

洗完最后一件衣服，黎澈望着天空发呆。太阳早已不见，这天马上要黑了。她很害怕今晚还会做什么噩梦。

“王爷，”黎澈看了眼身边的男人，“他们会放过我吗？”

见她一脸真诚的模样，凌无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在槿王府，除了本王没人能动你。”

“骗人。”终于，夜幕还是吞噬了最后一丝亮光，“你是傻子，根本保护不了我。除了我，没人怕你。”

黎澈的样子又委屈又好笑，可他偏偏无法反驳。思索良久，他才说了句：“安七怕我。”

刚领着两个婢女走到门口的安七，顿觉无语。

“你有什么要问本王的？”有人进来，他起身准备离开，走之前他这么问她。

“王爷非凡之人，您怎么做自然有您的道理，我无需多问。”寄人篱下，该拍的马屁还是要拍的，毕竟有他庇护，她还能少挨几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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