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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第2页）

我握着他怎么都温暖不了的手，轻声说：&ldo;今天大年夜呢，外面烟花真好看，你不能起来看，太可惜了。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的烟花总是全京城最大最漂亮的，我那时候问你，这天上的花落下来，掉到哪里去了？你和我说，都落到了地里，等chun天暖和了，就又会开放，你还记得吗？&rdo;

封峥无知无觉地躺着。

我对自己笑了笑，继续说：&ldo;其实，我到现在都还不能接受你将要离开我的事实，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贪心啊，难怪二师兄生气离去了。&rdo;

邻居家的鞭pào点燃了，轰鸣声掩盖了我的话。

这么吵闹，封峥依旧沉睡不醒。

我看着他平静的睡颜，心里的焦虑忽然烟消云散了。

没有健康，痛苦地活着，他宁愿选择死亡，从此之后，他也不用再左右为难，自责痛苦。依照他认真固执的xg格，等到那时，他才能真正地讲内心的纠葛彻底地放下。

&ldo;封峥，我想，等你走了，我肯定会觉得有些寂寞吧。&rdo;

泪水落在封峥的手背上，而他依旧没有醒过来。

我痛快地哭了一场，擦gān了泪水，将没有动过的午夜饭端回了厨房，然后我点燃了挂在宅子门口的那串pào仗。

劈啪声中，红色纸屑漫天飞散，我抱着手，站在门边看着，微笑不语。

年初一的早晨，我从chuáng边的矮榻上醒来，零星的鞭pào声从外面传来，阳光透过窗纸照在我身上。我坐起来，朝chuáng那边看过去，封峥正侧着头望着我，温柔和煦地笑着。

到了年初三，上门拜访的亲戚和朋友就渐渐多起来，封峥身子不方便，由我以管事的身份出面招待。

赵家也送来一份隆重的礼，就是按照当地习俗，女婿要给妻子娘家送孝敬礼，我是姐姐，勉qiáng算是长辈，所以赵家把礼送到了我手里。

我等huáng伯一家回来上工后，也去赵家走了一趟，笑外甥女现在已经长得白白胖胖，一逗就笑，十分可爱。

虽然年已经过了，可立chun未到，天还是很冷。封峥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昏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要长，他常常一睡就是一两天，每次他昏迷不醒，我就十分担心他会再也醒不过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失眠，总是在封峥昏睡的夜晚，静静地彻夜守在他的chuáng边，听着他微弱的呼吸声，看灯火渐渐微弱，看日光渐渐爬上东墙。我感觉着时光的流逝，自己却是那么无能为力。

我一遍遍地回忆着往事。我们认识了十多年，岁月里有那么多点点滴滴，现在看来，每一个片段都那么珍贵，即使少年时他总给我白眼，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十分可爱。

在山里养伤的时候，夏庭秋曾问过我，如果时光可以停下来，我想停在什么时候。我说，我听在我们迷失在沙漠里最好，在那与世隔绝的地方，每个人都展现出自己最原始最纯朴的一面。我的世界还一片明净，单纯而快乐。

我后来拿这个问题问封峥，他想了想，说：&ldo;停留在我们初次见面吧。&rdo;

&ldo;那我们就得一辈子做小孩子了。&rdo;

&ldo;有什么不好呢？最幸福莫过于做孩子了，没有半点烦恼。&rdo;封峥笑，&ldo;后来误解你，辜负了你，再到现在，我重病在chuáng，又拖累你。这些岁月，都比过我当初一星半点。&rdo;

&ldo;哟！一句话，就把我们十多年的jiāoqg给抹杀了。&rdo;

封峥莞尔，&ldo;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你去把我书柜下左边第二个柜子打开，里面有个蓝绸布的匣子。&rdo;

我去取了过来，打开看，里面放着一把镶嵌满珠宝的弯刀和一条沉甸甸的东珠项链。

&ldo;这是……&rdo;

&ldo;三年前我驻守边关，东齐和北辽有一场会谈，我曾列席，莫桑也在场。他将这两样东西jiāo给我，让我放在你的墓前。&rdo;

&ldo;莫桑？&rdo;我念着这个都快被我遗忘的名字，愧疚顿时涌上心头。

&ldo;他以为你早逝，十分难过，又因为不能亲自来东齐，故托我给你带去这两样东西，说是他们糙原送给红颜知己的。我们重逢后，我特意叫人去从你的祠堂里把这个盒子取来，到底是他的一份心意，应该让你知道。&rdo;

&ldo;难为他还惦记着我。&rdo;我把玩着宝刀，&ldo;他现在可好？&rdo;

&ldo;他已统领一糙原各部，又迎娶了北辽帝的公主为王妃，势力十分qiáng大。&rdo;

我把刀子放回盒子里，&ldo;我知道他了来信恳求陛下饶恕我xg命的事，心里十分感激，却没机会向他道谢了。&rdo;

&ldo;说起来，我还没送过你什么东西呢。&rdo;封峥消瘦的脸上露出遗憾。

&ldo;别这么说。&rdo;我微笑道，&ldo;你送了我一段好时光。&rdo;

封峥略略释怀，又说：&ldo;盒子有两层，下面还有东西。&rdo;

我掀起第一层，看到下面露出来的那块白绢手帕，眼睛被那抹已经有点放huáng的白色刺痛了。

拙劣的绣工，点点血渍，还有那两行题字。现在看爱，那八个字竟是一语成谶呢！

&ldo;你还一直收着……我还以为这帕子早丢了呢。&rdo;

封峥说：&ldo;炒家那天，廖致远留了心，捡了起来，后来jiāo给我。这些年我时常翻出来看，我总想，当年若是没有把这帕子给你，你或许就不会走了又回来，也就不会……&rdo;

&ldo;一切都是假设罢了。&rdo;我打断了他的话，&ldo;我倒很高兴你把这帕子给了我，至少我这四年里，也有点美好的事可以回忆，不是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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