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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大山顺着佟永年的目光看过去，拧着粗粗的眉毛，满脸疑惑，&ldo;咦，这不是昨天的那辆马车？&rdo;

柱子也跟着看过去，肯定的点头，&ldo;就是昨天那一辆。&rdo;又跟佟永年说，&ldo;你说这辆马车奇怪不奇怪，昨儿停在这一天了。今儿还在。是不是一夜没走啊。&rdo;

佟永年的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柱子大山许是没有太在意，昨儿上课的间隙，他从窗子fèng隙中看到过这辆马车在学堂外徘徊。

拳头紧握起，身子不自觉绷紧。

他半垂下眼帘儿，敛去眼中一片清冷。再抬起头时，眸子中已恢复如常，扯出一抹笑意，朝柱子大山说，&ldo;你们先去学堂。我去给梨花买两块儿糖。&rdo;说完也不等两人回话，便朝马车停立的那边儿走去。

往这个方向走，也能到前王村的小货栈，只不过路要绕得远一些。

大山把粗黑的眉毛拧得紧紧的，困惑的看着佟永年远去的身影，跟柱子说，&ldo;上午夫子不是要考校背书？&rdo;

柱子也奇怪，年哥儿自从上了学，一堂课也没迟过，对夫子布下的功课都十分认真的完成。这会儿眼看就到上课时间了，他却去给梨花买什么糖？想了想，又觉没什么奇怪，以年哥儿疼爱梨花的劲头，就是说要去买天上的星星他也是信的。

忙拉了大山，&ldo;别管他，咱快走，快迟了。&rdo;反正年哥儿功课好，学堂里的夫子格外喜爱，就是晚了，怕也受不着什么罚。反倒是他们两个，被捉住就惨了。

见佟永年往这边儿走来。方才装作找东西的赶车老者慌了神，忙转头朝马车内的人说，&ldo;舅老爷，二，二少爷往这边儿来了。&rdo;

门帘应声挑开，露出一个年约二十五岁，身着青色细绢长衫，面容略黑，满脸风霜之色的年轻男子。

看着愈来愈近的小小身影，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更多的是强压着震惊和喜悦，眼睛直盯着来人，嘴唇颤抖着，低声问，&ldo;张伯，你说，今儿认不认年哥儿？&rdo;

老张头略一思量，回说，&ldo;舅老爷，还是先认了好。&rdo;虽说一时下不能带他走，可让二少爷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个至亲的人，他心里头肯定也会好受些的。就象当时舅老爷找到他，说是佟姨娘的亲弟弟时，他心里头是即震惊又庆幸。

&ldo;好。&rdo;佟维安轻点了下头，跳下马车，望着已在十几步之遥的佟永年。老张头也忙下了车，立在佟维安身后。眼睛直直盯着佟永年，在他愈来愈清晰的脸上来来回回的扫着，花白的胡子抖动，眼角渗出几滴浊泪，不时扯衣袖擦拭。

佟永年在离马车约有五六步距离停下来，眉尖紧蹙，眼中满是凌厉防备。缓缓的问，&ldo;你们是找我？！&rdo;

佟维安望着这张与姐姐三分相似的脸，嘴唇轻颤，往前踏了一步：&ldo;可是年哥儿？！&rdo;

佟永年仍是那副防备模样，轻点下头，&ldo;你们是谁？&rdo;再往前几日就满八岁的他，声音沉稳平静。

乡间平静快乐的岁月，并没有让他长得成大部分农家男娃儿跳脱的性子。那些过往的经历，无论已流逝过去多久，终究还是在他身上刻画下一道道的印迹。

&ldo;二少爷！你……你不认得老奴了？我是老张头，以前给佟姨娘赶车的老张头……&rdo;那老者抹着泪上前，佟永年警觉退后两步。

眉尖蹙得更紧，清眸在他脸上巡视几个来回，沉默了好一会儿，脸上露出忆起往事的茫然，疑惑又警惕，&ldo;你，你不是被赶走了？&rdo;

&ldo;是，是，老奴当年是被赶走了！&rdo;老张头抹着老泪，脸上带出笑意来，&ldo;老奴走的时候，二少爷还不五岁，这是还记着老奴呢……&rdo;

佟永年沉默着。抬头盯向立在老张头身边，面色激动的年轻男子。很确定自己不认得他。好一会儿才指这男子，&ldo;他是谁？！&rdo;

不待老张头答话，那年轻男子已踏上前一步，&ldo;年哥儿，我是你舅舅！&rdo;

佟永年蹙眉，舅舅？！虽然娘去时他年龄还小，可是他确定他没什么舅舅。眼中霎时转作清冷一片，&ldo;我小舅舅在县学读书呢。你们认错人了！&rdo;说完转身就走。

佟维安步子一闪，挡到他面前儿，面带急色，&ldo;年哥儿，我真是你舅舅，你再好好想想，你娘没跟你提起过我？&rdo;

老张头也赶忙跟过来，在一旁插话，&ldo;二少爷，这位真是你舅舅。当年佟姨娘还没进贺府时，舅姥爷就随人出海去了。一去三四年没音讯，还以为……后来佟姨娘才进了贺府……那时候二少爷还没出生呢。&rdo;

佟永年立时僵住，清俊的脸上，有茫然，也有乍然想起往事的震惊。

&ldo;年哥儿，想起来了？你娘提过我吧？&rdo;佟维安的脸色一松，眼中带出笑意。

佟永年沉默着。他对这位未曾谋面的舅舅没有丁点儿印象，唯一有的，只是每年他娘都会在某个日做上一碗寿面，说，今儿是你舅舅生日，年年如此。

再往深里细想，好象他很小的时候，也听过出海之类的话。

&ldo;你，&rdo;佟永年嘴唇抿了抿，缓缓抬头，直盯着他双眼，声音干涩，&ldo;是哪一日生辰？&rdo;

&ldo;十月初九！&rdo;佟维安脱口而出。

佟永年眼睛闪着，生辰是对的，可能他真是自己的舅舅。

初冬早晨的风呼呼吹着，从几人之间掠过。把地上的杂糙树叶吹得抱着团儿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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