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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6我的脖子窜过一阵凉意

和冰室相对而坐，令我感到很不自在。沙发隐约异于以往的硬度，似乎有种察觉陌生侵入者因而失去镇定的异样感。简而言之，就是屁股很痒。

&ldo;冰室医生专攻什么麻醉？&rdo;&ldo;什么都做，因为麻醉医生人手不足。&rdo;&ldo;麻醉医生有几位？&rdo;&ldo;正规人员有五人。&rdo;&ldo;心脏手术的麻醉很麻烦吗？&rdo;&ldo;反而比较轻松。因为手术中呼吸与心跳负担较少。&rdo;&ldo;都交给人工心肺管理了？&rdo;&ldo;对。不过打麻醉和退麻醉的时候就麻烦点。&rdo;

他虽然不算是特别沉默寡言，但说话常常冷场，像变温动物被关进冰箱，正努力集中意识让自己不进入冬眠。

&ldo;您对巴提斯塔手术的印象如何？&rdo;&ldo;很轻松。因为做巴提斯塔时，不用分身做麻醉。&rdo;&ldo;分身做麻醉？&rdo;&ldo;麻醉医生少，一个麻醉医生需要同时进行好几场麻醉。如果时间错开那还好办，但每个科都想一大早动手术，所以早上麻醉医师往往得像陀螺似的在好几个手术室跑来跑去。最高纪录，我曾经同时处理五场手术。&rdo;&ldo;真不简单。&rdo;&ldo;这不算什么。半夜临时手术照样要去。值班后精疲力竭，隔天一早八点照样有三场手术等着同时进行。&rdo;冰室愤愤不平地继续说，&ldo;出了一点差错，还会被外科医生骂得狗血淋头。病人也只会感谢执刀医生，根本不把麻醉医生放在眼里。不过就算受到感谢也毫无意义，因为这工作就像杂耍团里转盘子的特技表演，光是一边绕着三四间手术室跑来跑去，一边小心不让盘子掉落就已经忙不过来了。&rdo;&ldo;这样不会很危险吗？&rdo;&ldo;……那当然危险啰。&rdo;冰室浅笑着说。

我的脖子窜过一阵凉意，慌忙改变话题：&ldo;没有请求院方增派人员吗？&rdo;&ldo;教授不知道跟院长提过几次增员了，全都没有下文。反正最后总是弱势者倒霉。老是这样搞，迟早有一天会遭到报应。&rdo;他最后又幽幽补上一句：&ldo;这种状态再继续下去，医生大概也会疯掉。&rdo;

最后那句话令我感到很不自在，我唐突地换个问题：&ldo;您对桐生医生的印象如何？&rdo;&ldo;我认为他是东城大学医学院的当家王牌。&rdo;&ldo;对于连着三起术死，您有何看法？&rdo;&ldo;凑巧吧。&rdo;&ldo;在成功案例和术死案例之间，有任何不同吗？&rdo;&ldo;没，在麻醉领域毫无不同。合作的羽场先生又很优秀。&rdo;看来他和羽场互相非常信赖。

&ldo;手术过程有什么疑点吗？&rdo;&ldo;不，没什么特别的。&rdo;恢复寡言的冰室，一概以单字回答问题，然后为了掩饰不礼貌才勉强说成一句话。

关于自己，他惜字如金。而对其他话题，他的喋喋不休会混杂着憎恶，一发不可收拾。跟他对话令我元气大伤。就像在雪山发生山难，遇难者体力缓缓流失的感觉。

打破寂静的，是冰室逐渐加剧的低声咳嗽，接着开始传来咻咻的破风杂音。冰室边用手捂着嘴边从白盒取出一颗药丸，咬碎用水吞服下去。等他呼吸平稳后我才问：&ldo;气喘不会影响工作吗？&rdo;冰室断断续续地小声咳嗽：&ldo;手术时从来没发作过。&rdo;&ldo;听说您在与酒井医生进行共同研究。&rdo;&ldo;对，是与狗类手术有关的研究。我做的是生理学方面。另外也协助酒井，虽说是协助，其实我只在监控麻醉时顺便抽血而已。&rdo;&ldo;这项技术不难吗？&rdo;&ldo;习惯后很简单。反正是二十四小时后就得杀掉的狗，就算失败了也无所谓。&rdo;&ldo;您认为酒井医生的资质如何？&rdo;&ldo;再好好钻研三年，应该会很不错吧。&rdo;&ldo;垣谷医生呢？&rdo;&ldo;那种程度的外科医生，随便找都有一大把。&rdo;真没想到会从冰室口中听到这么露骨的批评。

&ldo;最后，如果不介意，请告诉我您的名字由来。&rdo;&ldo;贡，就是对社会有所贡献。我是长子，所以是一郎。&rdo;我突然心生一念，又追加了一个问题：&ldo;替狗做手术时也不会发作吗？&rdo;&ldo;对。替狗做手术时也不会发作。&rdo;

冰室的说辞和羽场如此符合，反而让人觉得像是对好的台词。这样想的话，羽场的话是否也需要再次推敲？他跟酒井合作研究，是不是也可能合作杀人呢？对桐生医生，所有人的评价都出奇的高，我隐隐觉得，接下来对桐生医生的问话，就是关键所在。

7最后一个与我面谈的桐生医生

再过十二个小时，新的一起巴提斯塔手术就要开始了。除了询问团队里的成员，我的另一个任务，就是观察明天的手术。身为外科手术的门外汉，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以不带成见的观点重新检查手术各个环节和各个成员的表现，或许可以找出团队成员疏忽或察觉不到的问题。

最后一个与我面谈的桐生医生，就是怀着这种想法。&ldo;对了，星野小姐是个什么样的护士？&rdo;&ldo;简而言之是个天才，我从没看过那样的天分。&rdo;&ldo;这种赞美真是太惊人了。那么大友小姐呢？&rdo;&ldo;大友当然也很优秀，但和星野不同，她是一步一步累积成果，又有点太过认真，这既是缺点也是优点吧。大友的接手和术死的出现时期重叠，她想必压力很大。不过她的实力毫无问题。&rdo;&ldo;您的看法是，她并非这次术死的直接原因？&rdo;&ldo;那当然。递器械的护士，又没有直接碰触病人，怎么可能有关。&rdo;桐生单凭逻辑，就断然排除了&ldo;护士换人也许是原因&rdo;的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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