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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第1页）

这时，张昌宗祭出了自己的法宝：&ldo;凤阁舍人张说亲耳听到魏元忠等人私语谋逆，请陛下召来张说对质。&rdo;

这时，在宫外等候的远不止张说一人。&ldo;张昌宗举报魏元忠谋反案&rdo;轰动了整个朝廷，所有官员都在关注该案的进展。作为重要的证人，张说的话将直接决定魏元忠的命运。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决定着官员们会以一种怎样的态度来看待这个朝廷。

张说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准备和前来传令的宦官一同进殿。耳边又响起了同僚们的劝告。

&ldo;名声和正义最为重要。鬼神不可欺骗，人不能靠依附奸邪小人而苟活于世！如果你因说真话而被流放，那会是无比的荣耀。如果你不幸遭遇不测，我自当面见陛下为你据理力争，就是死也要陪你一起。今天努力去做，后世万人景仰。一切就看你的了！&rdo;‐‐同为凤阁舍人的宋璟鼓励说。

&ldo;公岂不闻子曰：&lso;朝闻道，夕死可矣&rso;？&rdo;‐‐这是殿中侍御史张廷珪的规劝。

&ldo;不要在历史上留下恶名，连累你的子子孙孙都抬不起头来！&rdo;‐‐这是左史刘知几的忠告。

伴着这些忠言，张说气定神闲地走进了金殿。

一到殿门口，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迈过门槛的瞬间，张说迅速扫视了殿内各人：武曌横眉怒目，武显等人一脸严肃，张昌宗和张易之俊秀的脸上则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反应最大的当属魏元忠。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ldo;证人&rdo;，他带着失望而又略带恐惧的声音喊道：&ldo;张说，你也要和张昌宗一起陷害元忠吗？&rdo;

张说立定，同样大声地回斥道：&ldo;魏元忠你身为宰相，怎么说话也像街头的小人物一样没有水准？&rdo;

张昌宗等不及地一旁催促道：&ldo;别说废话，赶快告诉皇上，魏元忠都说了什么？&rdo;

张说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奏报道：&ldo;陛下请看，当着陛下的面，张昌宗都这么逼迫微臣，可以想象他在宫外是怎样一种气焰！站在这大殿之上，面对太子、相王和诸位重臣，臣不敢说谎，臣没有听到魏元忠说谋反的话，是张昌宗逼我来作伪证的！&rdo;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张昌宗和张易之很快反应了过来，大叫：&ldo;张说和魏元忠狼狈为奸，一起谋反了！&rdo;

武曌也为这太过戏剧性的一幕而震惊了，她厉声说道：&ldo;卿等慢慢说来！&rdo;

张说正视着二张，问道：&ldo;你说我和魏元忠谋反，有何证据？&rdo;

张昌宗得意地哼了一声：&ldo;禀皇上，张说曾说魏元忠是伊尹、周公。伊尹当初放逐做君王的太甲，周公代理天子之位‐‐这还不是谋反？&rdo;

张说几乎要笑出声来了：&ldo;陛下，张昌宗兄弟实乃不学无术。他们只听过关于伊尹和周公故事的皮毛，却根本不知道伊尹和周公是怎样之人，做过怎样之事。&rdo;

张昌宗怒了：&ldo;少废话！你就说你有没有说过？&rdo;

&ldo;说过。&rdo;

&ldo;那你就是和魏元忠一同谋逆！&rdo;

&ldo;陛下，当初魏元忠被拜为宰相，臣和同僚一起去他家祝贺。魏元忠提到自己没有大功却蒙皇上厚恩，心中惭愧，担心不能胜任。而我就鼓励他说，&lso;你身负伊尹和周公之重任，理当心怀天下，如今一个三品官职有什么可惭愧的？&rso;&rdo;

张氏兄弟气得简直要跳起来：&ldo;你口口声声说宰相之职没什么了不起，莫非你想篡位？&rdo;

&ldo;哈哈哈！伊尹、周公为臣至忠，古今仰慕。陛下用人为相，不学他们，还要学谁？我知道，今天只要我顺了张昌宗的意，立刻就能位极人臣；而如果说真话或许要被灭族。但皇天后土，共鉴我心，只怕天理不容，魏元忠屈死之后阴魂不散，所以臣不敢冤枉他。&rdo;

一席话痛快淋漓地揭露了二张的真实面目，丝毫不留情面，令他们如坐针毡，却无力反驳。

一旁观战的武显、武旦等人显然对案情已心中有数，只是碍于女皇的面子，不便开口。

既然无人能说，武曌只能亲自出面：&ldo;张说真乃反复小人！理当和魏元忠一并关押，待审明实情后再行处置！&rdo;

于是张说也失去了自由，但他只是被关押，并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

之后张说又数次接受讯问，而他的回答却始终如一。

从常理推断，一个人多次忤逆皇帝及其宠臣的意思，公开给他（她）们难堪，自然是要大祸临头的。但张说是个例外。

由此可见，此事并非如文字记载般简单。

单从武曌的反应看，听到张昌宗的诬告后她勃然大怒，逮捕魏元忠，显得对张氏兄弟无比信赖。但她并不糊涂，否则魏元忠和张说早已丧命。所以，真正的情况应该是：病中的女皇心情本就不好，张昌宗的诬告又正中自己的心事，出离愤怒是可以理解的，于是暴怒之下魏元忠就成了炮灰。然而多年的政治生涯和人生阅历还是很快让她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听信了一面之词，可能导致好人蒙冤。所以她决定公开审理此案，而不是假手酷吏。此次无论如何，她要自己看到事实的真相。

张说和张昌宗的当庭辩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孰是孰非。可武曌为什么还要怒斥张说&ldo;反复无常&rdo;，并让他一并下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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