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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下文这个事,暂时放着吧。&rdo;刘星明说暂时放着,只是给自己下台阶,&ldo;我建议请李济运同朱芝出面,找陈美好好谈谈。&rdo;
朱芝想推脱,却不敢明说,只道:&ldo;我去谈合适吗?&rdo;
刘星明说:&ldo;应该找陈美同志单独谈。就是考虑到陈美是个女同志,有你在场气氛好些。&rdo;
朱达云又开玩笑了,说:&ldo;刘书记这是爱护干部,怕济运同志犯错误!&rdo;
&ldo;你这张嘴,什么事都拿来开玩笑!&rdo;刘星明骂了朱达云。
十三
李济运看出刘星明不高兴,却不便同他再作解释。谁敢禁止干部开博客,谁就会成为网民公敌。这个话题放到网上去,谈论起来便会无限延伸。非常可怕。刘星明的担心实在也是多余,领导干部没几个敢开真名博客。老同学刘星明是癫子,才开了真名博客。治好了他的病,再给他戴上官帽子,他必定不敢开真名博客了。敢明明昭昭开博客,自己至少得是干净的。手握实权的,哪怕自己没毛病,敢开真名博客的也不多。博客没有围墙,谁都可以进去,说什么的都有。哪怕不进来捣蛋,天天向你反映情况,天天要你解决问题,你也是受不了的。莫说坏人,好人也不敢随便开真名博客。做官堂堂正正,必然得罪坏人。坏人会披着马甲,天天到你博客里拉屎拉尿。
散了会,李济运同朱芝站在楼前路灯下说话。朱芝说今天电话采访的很多,只因是上次中毒事件的延续,倒也容易应付。如今又冒出刘星明博客事件,只怕又会有新的震动。成鄂渝没有打电话,只给朱芝发了短信,暗含威胁的意思。朱芝想把成鄂渝的照片放到网上去,曝曝他的豪华披挂。李济运觉得不妥,怕没事惹出事来。朱芝直骂成鄂渝真是可恶,媒体怎么尽养些不要脸的东西。李济运劝她该忍当忍,一旦因那些照片惹出事来,就不是单纯的个人行为了。
回了家,舒瑾又开始说自己的事:&ldo;我干吗要辞职?负领导责任?教育局长是我的领导,要辞职吗?县委书记和县长是教育局长的领导,要辞职吗?&rdo;
李济运心里气得要命,却忍不住笑了起来:&ldo;依你这么辞职下去,一直要辞到联合国!&rdo;
&ldo;谁跟你笑!联合国同幼儿园中毒屁关系,我同这事屁关系!我辞什么职?&rdo;
李济运摇摇手,不想说了。他实在太累,今天的事太多了。舒瑾先进卧室了,李济运独自坐在客厅。脑袋都快炸开了,他想安静一下。墙上的《怕》,安详地望着他。那个花瓶,真像佛的眼睛。凡人造孽或是受苦,佛只能慈悲地望着。自己不救赎,便是苦海无边。李济运这么胡乱想着,突然发现自己只是个看热闹的人。他身处这个位置,说起来是个常委,却事事都是做不得主的。
第二天一早,李济运约了朱芝,两人去妇联找陈美。妇联只有两间办公室,主席单独一间小的,副主席和另外几位干部共一间大的。见来了两位常委,大家都站了起来。妇联干部都是女的,就嘻嘻哈哈的,叫李济运帅哥常委,叫朱芝美女常委。陈美勉强笑笑,不喊帅哥,也不喊美女。玩笑间,有人倒上了茶水。李济运接过茶,笑道:&ldo;美女们,我同朱部长找陈主席说几句话。&rdo;
听出是要回避,几个女干部就笑着出去了。陈美猜到是什么事,便说:&ldo;劳动两位常委,不好意思。说吧。&rdo;
李济运问:&ldo;美美,星明博客上的文章你看了吗?&rdo;
陈美双眼红着,流泪不语。朱芝拉开手袋找纸巾,陈美自己先掏了纸巾出来。朱芝仍把纸巾递了过去。陈美揩揩眼泪,头偏向窗外。李济运见陈美在哭,心里反倒轻松些了。陈美可能不会再那么强硬,她肯定知道事态严重。
李济运说:&ldo;美美,我们还是让星明去治疗一下吧。&rdo;
&ldo;他没病!&rdo;陈美哽咽着吐出三个字,眼泪又哗哗地流。朱芝站起来,抓住陈美的肩膀,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睛。李济运把朱芝的凳子移过去,让两个女人挨紧坐着。
&ldo;他真是个癫子,后半辈子怎么过呀!&rdo;陈美哭诉着。
朱芝说:&ldo;美美姐,不治疗更不行啊!&rdo;
&ldo;不去医院,坚决不去!我什么职务都不
要,守传达都行。我专门跟着他,不让他再说疯话,不让他再做疯事。&rdo;陈美说。
李济运很不忍心,却不得不说硬话了:&ldo;美美,网上骂什么的都有,你未必没看过?上面已经过问了。网上情况瞬息万变,不知道还会出什么情况。美美,请你一定要支持县委。&rdo;
朱芝说起来却柔和多了:&ldo;美美姐,我做这个宣传部长,最头痛的就是网络。屁大的事,只要到网上,有人就会兴风作浪。刘书记说自己被选上了,只因为是差配干部,人大会不予承认,这是多严重的事呀?这事一被坏人利用,影响不堪设想。他还说舒泽光嫖娼被抓是政治迫害,也是同人大会议有关。刘书记原来是多好的人,我们都是知道的。不是生病,他怎么会这样说话?&rdo;
见朱芝边说边揩眼泪,陈美轻轻拍着她的手,反过来安慰她似的。李济运任两个女人哭去,自己掏出烟来抽。点上了烟,却找不到烟灰缸。妇联办公室是没有烟灰缸的。他找了个纸杯子,往里头倒些茶水,把烟灰往里面弹。
两个女人哭得差不多了,李济运就说:&ldo;美美,只有送星明去医院,事情才好处理。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听了别有想法。他要是不去医院治病,他就得对自己的言行负责。说得再明白些,星明如果不是精神病人,他就要负刑事责任。&rdo;
&ldo;送他去坐牢吧,枪毙他吧,他反正叫你害惨了!&rdo;陈美浑身发抖,嘴唇白得像纸。朱芝抱着她,替她揩着眼泪。李济运知道她难受,只好陪着叹息。
朱芝说:&ldo;美美姐,李主任都是替你刘书记着想。&rdo;
&ldo;他早不是刘书记了。&rdo;陈美自己擦擦泪水,&ldo;我心里像刀子在割。济运,我不怪你,只是心里苦。怪得了谁呢?天底下做差配的何止他?只有他癫了。&rdo;
李济运暗自松了一口气,陈美终于亲口承认男人癫了。她原先嘴上一直犟着,死也不说男人是癫子。陈美红肿着眼睛,说:&ldo;济运,朱部长,我同意送星明去医院治疗。医药费请县里全额负担。人都这样了,我还说钱有什么意思?只不知道治这病要多少钱,我们家没能力负担。&rdo;
李济运先望望朱芝,算是征求她的意见,然后才说:&ldo;我想医药费不是问题。美美,我说代表县委感谢你,就是官话了。我个人感谢你,朱部长也感谢你!&rdo;
李济运站起来告辞,不经意看看窗外,见大门口居然平息了。只要没事就好,他不想过问细节。下了楼,李济运说:&ldo;朱部长,我俩去刘书记那里吧。&rdo;
刘星明听了汇报,点了老半天的头,好像终于办了件大事,说:&ldo;那就好,那就好。朱部长,还得利用你的关系,把他的博客变成网尸。&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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