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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卿挑唇一笑:&ldo;叶知府何必如此紧张,本督也只是赞这杯子精致而已,又没别的意思。&rdo;
&ldo;这个……厂公大人若是喜欢,下官回头便叫人送到驿馆如何?&rdo;叶重秋试探着问。
&ldo;这不成,既是叶知府的祖传之物,本督岂能夺人之美?&rdo;
&ldo;是,是,这杯子乃是多年的旧物,原也上不得台面,岂能相赠?厂公大人若真的喜欢,下官即刻修书回乡,命人重新烧造一副,赠与厂公大人。&rdo;
叶重秋搜肠刮肚的揣摩着他的心思,却见他仍是喜怒不形于色,那心跳得更厉害了。
忽然,只见徐少卿将杯子在桌上猛地一顿,冷然道:&ldo;好了,酒也敬了,闲话也叙了,本督这里还有要紧事说。&rdo;
叶重秋悚然一凛,连连称是,又使个眼色让那两名添酒丫头退了下去,这才恭敬道:&ldo;厂公大人请说。&rdo;
徐少卿搁了杯子,往圈椅中一靠,掖着袖子道:&ldo;不瞒叶知府说,这次夷疆叛乱,陛下震怒,本督启程南下时,特蒙御赐了王命令牌,凡遇臣工玩忽职守者,皆可就地正法,无须事前陈奏。叶知府身为陵川一州主官,却丧师失地,只知退守,至使贼情愈演愈烈,不知该当何罪?&rdo;
他话音未落,叶重秋的脸色就已煞白,慌忙从椅中滚下,&ldo;噗通&rdo;跪倒在地,颤声道:&ldo;厂公大人明鉴,下……下官虽是一州知府,但却无兵事之权。前番那些夷人来攻打城子,还是下官亲率守军和乡勇击退的。至于边镇丢失……乃是都督府指挥失当,下官就算有责,也罪不至死啊!&rdo;言罢,伏地连连磕头。
&ldo;行了,你先起来。&rdo;
叶重秋怯怯地抬起头,见徐少卿脸色依然平顺,但语声中却带着一股森严之气,令人无法抗拒,便颤巍巍的站起身,但却不敢再坐,只是躬身立在那里。
&ldo;本督也没明指边镇丢失是你之责,只是这夷疆虽说由当地土司执掌,但也归你陵川辖地,照例该有羁靡之权。朝廷在此设立州府,为的就是节制那些夷人,以求边地安定。你在此履任已有六七年了吧,按说掌故应颇为熟悉,为何此次反叛之前却连半点知觉都没有?叶知府,本督这话可没冤枉你吧?&rdo;
他说着,目光一瞥,扫向立在一旁的叶重秋,对方与他的视线一触,当即打了个寒颤。
&ldo;厂公大人责的是,下官确有失察之罪……&rdo;
徐少卿摇手轻哼了一声:&ldo;先别忙着揽罪,本督问你,这土司慕氏原是先祖武宗朝钦封,世守夷疆,又赐之汉姓,百余年来从未有不臣之心,先皇还纳了这代土司之女为贵妃,云和公主就是其血脉,这次他们为何会心性大变,突然起兵作乱?&rdo;
叶重秋面色灰绿,额角渗着冷汗,似是料到对方会问及此事,却不知该如何应答。
踌躇半晌,才道:&ldo;厂公明鉴,那些夷人向来不遵我国朝教化,这百余年来虽不曾反叛,却也时常骚扰我边境。再加上先帝继位以来相继废黜各地土司,该设流官直管。或许慕氏怕失了权位,这才铤而走险,也说不定……&rdo;
他说到这里,见徐少卿目光中寒意陡盛,便不自禁的停了下来。
&ldo;叶知府是贵人多忘事吧?当年先帝纳慕氏之女为妃时,便下诏明言夷疆体制万世不移,永不设流官,怎会为了这个反叛?&rdo;
叶重秋喉头咕哝了一声,又道:&ldo;厂公大人说的是,先帝的确曾有过明诏,只可惜那慕氏土司的独子去年突然病死,族中绝了嗣,这世袭之位也就无法传承了。&rdo;
徐少卿点头道:&ldo;这事本督也知道,不过陛下早前也传谕过,即便没有子嗣,慕氏也可自行从近支宗室里择选继任土司,朝廷不加干预,这一条也说不通。&rdo;
他见叶重秋目光闪烁,忽又冷然问:&ldo;叶知府是否有事相瞒?本督是陛下钦差,你如不据实相告,便是欺君,若因此乱了时局,本督手中的王命令牌可不是纸糊的摆设。&rdo;
叶重秋闻言,双膝一软,便又跪了下去。
&ldo;厂公大人容禀,这夷疆之乱确有些内情,可……可这只是道听途说,下官不敢妄言。&rdo;
&ldo;是不是妄言,且说出来听听。&rdo;徐少卿眉间一蹙,身子向前倾了倾。
叶重秋伏地道:&ldo;是,据下官所知,那慕姓土司虽然恭敬,但当地夷人却从未真正臣服,尤其是慕氏绝嗣以后,他们总觉朝廷诏旨不过是表面文章,只待老土司故去后,便会立刻废除祖制,改设流官,因此私下里早有反意,前不久……&rdo;
他说到这里,眨了眨眼,又接着道:&ldo;前不久,臣听闻慕氏中忽然又冒出一个可以承继土司之位的人,族内长老便索性拥立他为新主,撕毁朝廷敕书,竖起了反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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