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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ldo;你你你…这是做什么？&rdo;

&ldo;不。&rdo;他紧紧抓住何湛的小袍子，说，&ldo;我们说好的，三叔怎么说话不算话…&rdo;何湛说过，以后他就在忠国公府上当个伴读，他能日日到何湛的书房去。

&ldo;宁晋，你不知玄机子此人…&rdo;

宁晋抬起头来，眼眶红得像只兔子，极黑的眼睛湿漉漉的。他倔强地吼道：&ldo;我们说好的！&rdo;

两人正僵持着，忽地，从三清殿中窜出来一只白影，那只小雪貂飞窜到何湛脚下，跟宁晋学着，用小爪子抱住何湛的鞋，似乎不在乎上面的灰尘染脏自己雪白的毛发。

&ldo;哎哎哎，这怎么还跪上了？&rdo;玄机子连忙从殿内追出来，瞧着趴在宁晋头上的雪貂，一阵眼红，&ldo;忘恩负义的小东西，刚刚还钻贫道袖子来着！&rdo;

宁晋一听是玄机子的声音，转身跪着走到玄机子面前，伏地拜道：&ldo;请…请道长告诉三叔，你不愿…不愿收我为徒…&rdo;他的声音并着心脏一起发颤，源源不断的恐惧从方寸之间涌出来。

玄机子看着跪在地上哀求的宁晋，皱眉问道：&ldo;你当真不愿拜贫道为师？若你愿留下来，贫道毕生所学皆可传授与你。&rdo;从前都是那些人三叩九拜上山求他收徒，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跪着求他不要收徒的。

何湛附和着点头道：&ldo;是啊，你入道长门下，于你今后…&rdo;

&ldo;求您…&rdo;他狠狠咬着牙关，呜咽出声，&ldo;求您告诉他，您不愿收我为徒。&rdo;

玄机子敛了一口气，叹声道：&ldo;想是机缘未到，此番是贫道强求了，真是罪过。&rdo;玄机子将宁晋从地上扶起来，看着宁晋满脸泪痕，心中满是愧疚，道：&ldo;你别怪贫道，贫道平生无其他所好，这一时糊涂上头，犯下大错。&rdo;

宁晋胡乱抹了把泪，摇摇头。那只站在宁晋肩头上的雪貂一个不稳，直溜溜滚下来，好在玄机子眼疾手快，赶忙用袖子兜住它。那小家伙顺势攀到玄机子的肩膀上。

宁晋说：&ldo;我不会养貂，它跟着我会饿死的，就让它留在道观内，由道长好好照看吧。&rdo;

玄机子心里一百个一万个答应，可这貂留不留下，得看它自个儿的反应。随缘，一切都随缘。

宁晋赶紧跑到何湛身侧，死死抓着他的衣袖说：&ldo;三叔，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晋儿以后…&rdo;

&ldo;没有。&rdo;何湛打断他，看见他委屈的包子脸，握住宁晋还在颤抖的手，道，&ldo;我没有嫌你麻烦，既然你不想在这学艺，就跟我回家吧。&rdo;那么多世，何湛都未曾见宁晋这样哭过。

何湛同玄机子道别，带着宁晋就下山去了。那只雪貂跟着宁晋只走了一段路，看了看宁晋身边儿的何湛，又回头看了看玄机子，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果断地扭头跑回玄机子身上，站在他的肩膀处，使劲抓着玄机子的耳朵，乐得玄机子哈哈大笑。

下山时，日头爬上竿。

一路上宁晋板着脸一言不发，只低头跟着何湛。他不再让何湛牵着，小手紧紧抓着何湛背后的玉带。让何湛牵着，何湛会松手，不如他自己这样抓着，抓牢了就不会被留在清风山了。

何湛觉得顶别扭，让个少年抓腰带，他总不太自在，但宁晋死板着脸，像是在生闷气，何湛也就随他去了。只是两人总不能一直这样僵着，何湛先开了口：&ldo;是三叔不对，没考虑你的感受。&rdo;

宁晋不语，忽地松开手，跑离何湛身边去摘一株不知名的糙，但他速度极快，蹭蹭跑回来继续抓着何湛的腰带。宁晋不回答何湛的话，只摘下片糙叶子塞嘴里嚼。也不是这玩意儿看着多好吃吧，就是看见宁晋嚼得津津有味，何湛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好奇问他：&ldo;你摘这个做什么？吃着玩儿么？&rdo;

宁晋脸板得更方，一手攥着糙精一手攥着何湛的腰带，怎么都不回答何湛的话。何湛继续说：&ldo;你让三叔尝尝呗？&rdo;

宁晋摇摇头，不让他吃。宁晋不让，何湛心里更痒，越发想吃。等宁晋又发现一个目标，何湛三步并两步抢前拔下来一整株糙。

&ldo;三叔！你别…&rdo;

不等他说完，何湛摘片叶子就塞到嘴里去，紧接着冲鼻的苦味带着辛辣疯狂从口中窜动开，何湛呸地吐出来，伸着舌头直呼：&ldo;我呸呸呸！这什么玩意儿！&rdo;

&ldo;风连糙。&rdo;先前宁晋给何湛抓了几副药，每个药名他都记得很清楚，模样也能认个差不多。来道观之后，他给何湛煎药时发觉多了一味未曾见过的药材，所以就去请教了玄机子。玄机子告诉他那是风连糙，独生长在清风山内，有解热消毒的奇效。何湛能退烧，全是风连糙的功劳。

宁晋别别扭扭地说：&ldo;我都不让三叔吃了。&rdo;

何湛反口道：&ldo;那你摘它干什么？！还吃…傻不傻？&rdo;害得他以为多么好吃。不过这样一比，好像他才是更傻的那一个。

何湛被苦得脸都变了形，横冲直撞地往山下疾步走，就想寻口清甜的泉水来喝。宁晋跟在他的身后，小手勾着何湛的腰带，力道放轻了很多。山林有惊鸟丛飞，风拂过树叶的声音就像雨打在芭蕉叶上一样，而弯曲的山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何湛听见宁晋低低解释说：&ldo;我怕三叔没好完全，想摘些备用。我问过道长，风连糙不好分辨，就是味道独特，我怕分不清，就尝一尝…&rdo;

何湛脚步顿住，回身看他，说：&ldo;你不生气啦？&rdo;

宁晋小声地回答：&ldo;没有生气。&rdo;

&ldo;那你刚刚怎么都不跟我说话？&rdo;

宁晋手中还握着何湛的腰带，轻轻用力一勾，就将何湛整个人拉过来。何湛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搞得摸不着头脑，问：&ldo;怎么了？&rdo;

宁晋从怀中摸出来一个青苹果，然后递给何湛。何湛乐了，宁晋怎么跟小松鼠似的‐‐小松鼠把栗子藏在嘴里，宁晋把小苹果藏在怀里。何湛口中苦不堪言，这么个清甜的苹果递到眼前，他自是赶紧接过来。

可还不等他吃，宁晋伸手就抢了回去。何湛目瞪口呆，只听宁晋撇撇嘴说：&ldo;我后悔了，不让三叔吃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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