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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裴子戚一噎。祥伯是他的管家，曾是有名的千夫长。他的绝技是百步穿杨，可惜后来被敌军抓住，戳瞎他一只眼、手筋也被挑断。虽然侥幸保住了性命，双手却再也拾不起重物。

彼时，门口传来谄媚的嗓音：&ldo;在下久闻裴大人，今日特意前来拜访。&rdo;

福子：&ldo;我家老爷不在。&rdo;

&ldo;可我刚刚才瞧见裴大人进去了。&rdo;

福子扬起高音：&ldo;爷爷今天心情不好，我说不在就不在！&rdo;

来人连忙拿出银子，&ldo;不知道，福大爷心情好一点没有？&rdo;

福子接过银子，在手中垫了垫。他不疾不徐道：&ldo;依然不好。&rdo;说完，把猛地大门关上，差点撞上对方的鼻子。

裴子戚笑了，对祥伯道：&ldo;你看，这不是做得很好吗？&rdo;

祥伯脸色微善，&ldo;算他有些长进。&rdo;

福子刚进府那会儿，别人几句好言好语，就不知该如何拒绝，好几次把无缘无故的人放进来。所幸有祥伯坐镇，三言两语又把他们赶了出去。福子这叫自卑综合征，因为长期受到欺凌、自尊被践踏。一旦有人对他们和颜悦色，就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对方了。

裴子戚把木盒子递到祥伯手中，&ldo;一千两，放进库房吧。&rdo;

祥伯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摇头叹息去了库房。

裴子戚则向后院走去，书声琅琅一阵阵传来。三十多名孩子端坐在诺大教室里，摇头晃脑朗朗读书。其中年纪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不过三岁。为首的夫子一身白衣，面容姣好如玉，气宇文雅，怎么看都是一表人才。只可惜他下身瘫痪，终身只能坐在轮椅上……

他见裴子戚走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书，&ldo;你们先自习。&rdo;

他快速转动着轮椅，墨发微微起舞，慌乱地散落在胸前。裴子戚赶忙上前，把住他的轮椅，&ldo;你那么急干嘛？我又不会跑了，这不是来见你了。&rdo;

&ldo;你回来了。&rdo;他看向裴子戚，眼中浮现了笑意。&ldo;这些天，孩子们一直问我你去哪里了。所以刚刚一见你，才着急了起来。&rdo;

裴子戚叹一口气，柔声道：&ldo;景吾，你的腿不好，再急也要先顾着你自己。万一你摔倒了，我可抱不动你。&rdo;

景吾笑了，&ldo;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力气怎么跟哥儿似的。&rdo;

第四章

景吾曾是名满京城的公子哥，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只可惜是庶子出生又名气颇胜，遭到了嫡母的忌惮。他被嫡母设计陷害，不仅落得身败名裂，膝盖骨还被人挖去。所幸他遇见了裴子戚，否则得饿死在街头。

裴子戚一楞，又马上道：&ldo;男人有力气有什么用？主要还是看智慧。&rdo;

&ldo;行行，我家子戚最聪明了。&rdo;景吾噗嗤一笑，&ldo;对了，上次你说要送我一件大礼，莫非这次是来送礼来了？&rdo;

裴子戚嘿嘿一笑，&ldo;知我者景吾也。&rdo;说着，从怀着掏出一个药瓶。

笑容渐渐凝固，神情也变得冷冽。景吾冷冷道：&ldo;我不要。&rdo;

&ldo;景吾，你说什么傻话？&rdo;裴子戚顿了顿，又道：&ldo;这是薛神医给的神药。吃了它，你的膝盖骨会重新长好，你就能走路了。&rdo;

景吾看向他，一字一句道：&ldo;然后，你就把我赶走？&rdo;

裴子戚一顿，支吾道：&ldo;怎么能叫赶走？只不过，让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难道你不想报仇了？&rdo;

景吾冷冷一笑，&ldo;那你去问问，整个裴府上上下下，谁愿意吃这个药？&rdo;

裴子戚一噎。这个药的确是神药，无论是缺胳膊断腿，还是重病将死，只要吃了它立马能恢复原状。但同时也代表着，此人该离开裴府了。裴府是受难者的庇护地，它永远不缺形形色色的苦难者，却容不下一个健全的人。

京城郊外有一个裴村，是晋国的第一大村庄。起初，它是裴子戚安顿战残、战孤等苦难者的栖身之所。其中特别困难的战残、战孤，他会将他们带回裴府安置。一直到战残痊愈、战孤适龄，裴子戚又会劝他们离开。

因为舍不得离开，他们只好在村庄附近生活。渐渐地，小小的裴村成了晋国的第一大村庄。相比裴村的放任，裴府里的人一旦痊愈、适龄必须要离开。离开裴府的人，基本上会去裴村生活。可在那里，他们要许久才能见裴子戚一面。这对曾在裴府生活的人而言，这是神药也穿肠的毒药。

&ldo;景吾，你不要任性。&rdo;裴子戚叹一口气，&ldo;若你还想报仇，真的不能再拖了。&rdo;

景吾抬起头与他对视，&ldo;如果我不想报仇了，只想留在你身边？你是不是还会逼我吃药，想办法把我赶走？&rdo;

裴子戚摇摇头，温柔地笑了。他道：&ldo;我会帮你报仇。&rdo;

景吾别开头，接过他手中的神药。红色的眼眶漫起水雾，他道：&ldo;我会吃药。但我的仇我会自己来报，不需要你来插手。&rdo;赌上我一个人的命就够了，不需要再给你惹麻烦。

裴子戚蹲下身子，从袖口拿出一张薄纸，轻放在他手中。他道：&ldo;这话说得有些晚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按上面去做就行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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