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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他眼中也有着淡淡的惊喜：&ldo;从不知油菜也能如此动人心魄，我以前每次都匆匆而过，从没有机会驻足欣赏，若不是你，恐怕我一生都要错过这样的美景了！&rdo;

我拍着他的胸口道：&ldo;你看，还以为你见多识广，其实还不是和我一样没什么见识嘛！&rdo;

他轻笑道：&ldo;姑娘教训得是，在下一直以来都和姑娘一般见识。&rdo;

哼，又拐着弯骂我呢！懒得理他，我自顾自找了处长满野糙之地坐下，望着那如海般的花cháo再也移不开眼。他轻叹了声，也在一旁坐下，又抱我在腿上：&ldo;糙上有露水，会沾湿衣裳的。&rdo;

我顺势靠在他胸口，只觉心中安宁一片，他抬手拨开我的发丝，又细细理顺了，指间的轻柔温婉好似翩跹而落的花瓣，融融漾出无边的暖意：&ldo;还记得在圣山上我念给你听的那首歌吗？野有蔓糙，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糙，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rdo;

&ldo;自然记得。&rdo;我微仰起脸看去，他的眼睛不若平常清澈，潋着一层水晕，淡淡的、柔柔的，却是格外的动人！

那指尖在我娇嫩的颈项来回摩挲着，他的嗓音也带了几丝飘渺：&ldo;那时已近年关，冰寒刺骨，哪里还有青青碧糙，瀼瀼露珠啊，此刻，才是真正的蔓糙春情！你看这郊野之上，绿茵遍地，晨露如珠，晶莹圆润、澄澈透亮，更不用说有美一人，婉如清扬了。你说，此情此景是否一一与那诗歌相合呢？&rdo;

他颊边垂下的发丝徐徐飘动着，眸心的那抹水色也悄然漾开，滑出醉人的涟漪，我失神地抚了抚他的眼：&ldo;就算相合又怎样呢？&rdo;

他一滞，敛眉笑道：&ldo;是啊，就算相合又能怎样，我如何能有别人那样的好运呢？&rdo;

又坐了片刻，他道：&ldo;还是再赶些路吧，光看个油菜就看那么久，今晚怕是要露宿野外了。&rdo;

我猛地跳起来：&ldo;野外就野外，又不是大冬天的，怕什么！&rdo;

他无奈地笑笑，伸手在我额头蹭了蹭：&ldo;脸上有些脏呢，那里有条小溪，快去洗洗吧。&rdo;

我蹦蹦跳跳奔至溪边，索性扯下面纱掬了水仔细濯洗起来，见他也蹲在一旁，免不了洒过几捧水去，他也不躲闪，只掏出块帕子递过来，我擦干了脸便猛扑到他背上，贴在他脸颊边，勾着手眯眼感受那熙和的暖意。

磨蹭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催我，正在奇怪，便微微睁了眼瞧去，那修长的手指抚过水面上我的倒影，勾勒下颚光滑的曲线，神情专注而迷醉。我禁不住心中一阵阵的抽痛：他，他这是何苦呢？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ldo;快走吧，你难道想露宿野外？方才不知是谁催得那样急呢！&rdo;

谁道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日头，幸好一户好心的农家收留了我们，夜色初降，山野风情尽显，我双手杵着下巴喃喃道：&ldo;你听见钟声了吗，这穷乡僻壤的难道也有庙宇？&rdo;

&ldo;贫苦之地，也多有庙堂，哪怕只有尊泥菩萨，也是百姓的期盼啊。&rdo;

我起身瞧了瞧外头小声问道：&ldo;方才我看见那湖上有条小船，要不我们去游湖怎样？&rdo;

他在我脑门上一弹：&ldo;亏你想得出来，那是人家打渔用的，你怎好这样随心所意！&rdo;

我懊恼地摸摸额头：&ldo;去问问人家嘛，说不定能答应我们呢！&rdo;

他环臂在胸好整以暇道：&ldo;你自己去，我可不好意思开口。&rdo;

我怒瞪他一眼：&ldo;哼，我去就我去，本姑娘这么美，他敢不答应？&rdo;

他失笑道：&ldo;难道他还是年轻小伙子，你长得美便被迷得晕头转向了？&rdo;

我猛地将他推到一旁：&ldo;让开，让开！你看我能不能迷倒他！&rdo;

伴着他的笑声，我小心翼翼地踱至屋外，那老汉还在忙碌，我踌躇了一下表明来意，谁知他很是慡快地答应了。我乐地拉起他便往外跑，边跑还边问：&ldo;喂，你会划船吧，否则我费尽心思借到的船，你只让它在湖边打转转，看我饶不饶得了你！&rdo;

夜色中，他的笑声显得格外清亮：&ldo;姑娘上了船就知道我会不会划了！&rdo;

真是废话！我嘟囔一句，连拉带扯将他推上船，待坐稳了，我盯着他说道：&ldo;好了，这下看你的了，哥哥怎好意思在妹妹面前丢脸呢！&rdo;

他似忍着笑道：&ldo;哥哥只能保证不把你跌进水里，别的就不好说了！&rdo;

我刚想说话，只见他猛一撑篙，小船缓缓而出，平稳而轻巧，我不由拍手叫好：&ldo;不错，不错，日后你不做盟主了，来河边当个摆渡的船家也成啊！&rdo;

他摇着头叹息道：&ldo;我好好的盟主不做，却为何要来做船夫呢，这辈子，也就你个小丫头能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你撑篙啊。&rdo;

我嘻嘻笑着，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水，轻轻哼着曲子，只觉心间无比畅慡。他动作很快，只一会儿便撑至湖中央，清泠泠的月色映在碧水之上，如玉般的光泽徐徐漾开。

忽而不知从哪儿飘来朵云，将本就不亮的月儿遮了个严严实实，四下里漆黑一团，船头那白色的身影似也飘忽荡漾，颇有些阴气，我瞧着瞧着，身子隐约抖了抖：周围黑成这样，以我的目力简直成了睁眼瞎了，再说这湖看着虽不深，可我不会水啊，若是掉下去，还会有命在吗？他，他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好像也没在撑篙，直挺挺立着，只闻风吹衣袂的猎猎之声，我努力睁眼想看清楚，谁料越是如此眼前越是模糊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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