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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偏偏柴三心软，便每日放学后将那几个孩子送至村中。

顾辰点亮油灯，斗室里顿时亮堂起来，顾九正披着衣服坐在窗前看书，转头望向他，&ldo;你说他已经出去很久了？&rdo;

顾辰点点头，手里抓着油纸伞，有些慌张地指向后山。

顾九沉思片刻，气恼地站起来，咬牙切齿，&ldo;该死，早说把那几个小猴头撵回家去了事，偏偏他是好人！早就听说后山上的石头不稳固，索性叫他砸死在山中，大家都清净。&rdo;

絮絮叨叨地说着，劈手夺过顾辰手中的油纸伞，走出门去，回头对顾辰皱起眉头，&ldo;小孩子不要跟着来，回房中念书去，我回来要检查的，默错了一个字看我打不打你！&rdo;

然后一头扎进暴雨中，山路跌跌撞撞，顾九身体单薄，被山风一吹根本就打不住伞，沿着平时走的山路寻去，终于在桃溪边看到了那个高瘦的身影。

连下了七八天的雨，溪水早漫过石桥，此时被风雨一吹，波纹荡漾，柴三不放心孩子们独立过河，竟然是一个一个背过去的。

顾九撑伞站在溪边，望向那个卷起裤腿涉水而过的青年，唇边溢出一抹笑意。

暴雨越发大了起来，上游水势陡然变得湍急，甚至有石头被冲下，柴三背着一个孩子，看见那从山上滚下来的石头，摇晃两下，竟忘了该如何躲开。

&ldo;笨蛋！&rdo;顾九丢掉伞冲上去，一把将他们推开。

自己却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巨大的石头砸上了左腿，雨大得根本听不见别的声音，柴三却觉得自己分明听到一声清晰的脆响，骨肉硬生生裂开，鲜血汩汩流淌，此时坐在雨地痛至极点而一脸懵懂的顾九，也在日后一次一次出现在他的梦中。

小村穷乡僻壤，没有药到病除的好医生，幸而顾九自己学过些许医术，遣柴三去后山采药，顾辰去烧热水，自己咬着白布接好断骨绑好夹板才长长松一口气，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正被柴三拢在怀中小口哺着温水，一股难以压制的厌恶涌上心头，猛地挣出来，腿上撕心裂肺的疼痛逼得神经一抽，&ldo;嘶……&rdo;

&ldo;不要乱动，&rdo;柴三的声音温和谦儒，此时却显得低哑，将他按在怀里，&ldo;你的床板太硬，这样舒服些。&rdo;

&ldo;不，&rdo;顾九伸手推他，&ldo;放开我。&rdo;

柴三见他脸色实在难看，不禁皱眉，&ldo;你反感我？&rdo;

&ldo;……不是，&rdo;顿了一下，&ldo;只是不习惯如此亲密。&rdo;

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将他平放在床上，柴三伸手摩挲他病得青白的脸颊，&ldo;我去叫小辰来？&rdo;

顾九注意到窗外一片漆黑，宿雨初霁的空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气息，&ldo;什么时候了？他睡下就不要叫了，小孩子要保证睡眠。&rdo;

柴三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ldo;小孩子？我看小辰也已经十四五岁，哪里还算小孩子。&rdo;

&ldo;在我眼里，他永远是孩子啊，&rdo;顾九脸上露出笑意，眼角的绯印顿时灵动起来，&ldo;其实小辰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吃得不好，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些。&rdo;

&ldo;他这算是命好了，想我十六岁的时候已经在江湖上闯荡四年了。&rdo;

&ldo;哦？&rdo;顾九来了兴致，&ldo;那你杀过人没？&rdo;

&ldo;当然杀过，&rdo;柴三一本正经，&ldo;你不杀他他便要杀你，江湖事向来如此，没有什么是非对错，纯粹自保而已。&rdo;

&ldo;我知道，所谓是非对错只是上位者吃饱了撑得才追究的，&rdo;顾九无所谓，&ldo;说来听听，杀人是什么感觉？&rdo;

柴三眉头微蹙，&ldo;你是不是疼得厉害？&rdo;

飞快地回答，&ldo;没有。&rdo;

&ldo;那你为什么一直在说话？&rdo;柴三声音里有着无可奈何，&ldo;你对越亲密的人话越多，对我，却总是心怀芥蒂，不肯多说一句话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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