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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我点点头，&ldo;难怪你跟文昭这么好，你们的情况听起来差不多。只不过他每天都很忙，可能不会像你这么善感。&rdo;

他笑了笑，&ldo;我们的确是同病相怜。&rdo;

一顿饭吃的还算舒服，下山的路上，凌靖问我家住哪里。

我有点疑惑地看着他，&ldo;不是去你家拍照片吗？&rdo;

&ldo;你今天心情不好，拍出来的效果也不会好，改天吧。&rdo;

我更加疑惑，&ldo;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rdo;

他说：&ldo;人之常情，你朋友刚去世，你心里一定不舒服。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天，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人都不想见。&rdo;

我看着他，有点迟疑地问：&ldo;你爷爷的葬礼，办得好吗？隆重吗？&rdo;

他点点头，眼神变得悠远，似在回忆什么，&ldo;很隆重，风光大葬，光是记者就去了不少，还有各部的领导，当时上了新闻。他被安葬在八宝山革命公墓，周围埋着的都是他过去的老战友，应该不会寂寞。&rdo;

我有点伤感，&ldo;那还好，不像珊珊，来来去去，也只有我们这些人来送她。人说没就没了，走也走得这么冷清……&rdo;

前面正好是个公路收费站，排队的时候，他减慢了速度，看着我很认真地说：&ldo;小夏，葬礼无论是冷清，还是热闹，其实都不重要，那都是做给活人看的，死人看不到。我们的伤心难过，那些看客们也看不到。&rdo;

路过收费站之后，他又说：&ldo;不过你的悲伤，跟你那些朋友都不一样。她们是单纯的难过，可你在说悼词的时候，一只眼睛写着疑问，另外一只眼睛却写着不平。&rdo;

我疑惑地看着他，&ldo;你还会看相？&rdo;

&ldo;我是会看人。你是那种乍一看很好欺负，又一看还是很好欺负，可是到了最后，却能让人大吃一惊的人。&rdo;

&ldo;你看错了，我是那种没有底限的人。或者说，任何人都能跨越我的底限。像我这样的人，从来都是俯仰随人、状低做小。别人给我们什么，我们就接着。人家不给，我们也要活着。&rdo;

他轻笑一声，&ldo;这就是你聪明的地方。你很自制，对得到的一切从善如流，对待变故安之若素。开始的时候，男人会把你想得很简单，可是日久天长之后，他会发现根本就没看清你的十分之一。你让男人琢磨不透，这也是你可恨的地方。&rdo;

我看着他，疑惑地问：&ldo;我们才见过三次，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是你想象的这种女人？&rdo;

他笑了笑，纠正道：&ldo;是四次。坦白说，我从秦暮那里也听说了一些你跟文昭的事。大概你也知道，文昭过去有过很多女朋友，他换女朋友的速度，就像走马灯一样。她们叫什么名字，身材如何，有什么爱好，甚至长什么样子，可能他都忘了。可是他对每一个女朋友出手都很大方，倒不是彼此有多爱，而是双方都把这种关系视作交易，等价交换，好合好散。但是对你，无论是时间，还是态度，都称得上空前绝后了，让我们这些朋友都叹为观止。&rdo;

我双手一摊，&ldo;可是，这也不能证明他有多喜欢我。&rdo;

&ldo;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有很多种方式。不是只有卿卿我我，甜言蜜语才叫喜欢。没听过一句话吗？甜言蜜语都是说给不相干的人听的，面对自己真心爱着的人时，反而因为太过深爱，而无法表达。&rdo;

我无法认同，&ldo;这只是你的想法，是不是真爱，只有当局者才知道。&rdo;

他笑了笑，&ldo;难道你就不会是当局者迷吗？小夏，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爱，叫做气急败坏。还有一种爱，叫做无可奈何。有些人生来就拥有了一切，虽然对那些努力奋斗的人来说不太公平，可世上就是有这种人。他习惯了等着别人给，而不是自己要。哪怕是再想要的东西，也因为自尊和习惯而开不了口。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想要。他甚至会比那些可以开口的人，想得更渴望，更强烈。&rdo;

我低头沉默，他见我不说话，一时间也无话，空气里只听得到引擎的声音。

很久之后，我对他说：&ldo;我知道，这世上有种感情，叫做心字成灰。有种情绪，叫做心灰意懒。我跟文昭之间的事，你不会懂，谁都不会懂……&rdo;

他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车停在我公寓的楼下，下车前我忽然想到了什么，&ldo;对了，那些照片，你不是着急要吗？耽误一天可以吗？&rdo;

他笑得温柔，声音也温柔，&ldo;磨刀不误砍柴工，回去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说。模特的情绪是很重要的，直接影响照片的质量，你要把自己调整好。&rdo;

我看着自己的手指，低声嗫嚅，&ldo;可我好几天没开工了……&rdo;

凌少爷非常痛快，掏出钱包，抽出一沓红彤彤的人民币塞在我手里，颇为豪气地说：&ldo;今天吃饭的时间也算在工作里吧，你们的规矩是日结，这是你今天的报酬。&rdo;

我看了看手表，数了数手里的钞票，抬起头，目光闪闪地看着他。

凌少爷很配合，慈祥地微笑，&ldo;不用太感激我。&rdo;

我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ldo;其实……你少给了一百。&rdo;

我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这是被文昭养成的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