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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没敢再回村子里,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只得仓促在附近的荒山上建起简易的营地。望着远方村子方向遮蔽夜空的滚滚浓烟和熊熊火光,族人们相顾无言。”
“我望着眼前篝火跳动着的火苗,眼前不断浮现着族人们惨死的画面,一切都像是永远不会再醒来的噩梦。抬头看着大家脸上茫然无措又悲伤的表情,于是我离开了篝火旁想要透透气。”
阿娜垂眸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将手中沉重的法杖轻轻晃了晃,一个轻飘飘的光团从法杖上方飘出,散发着融融暖光驱散了夜晚的寒冷。
盯着眼前温暖的光团,她继续回忆道:“我漫无目的在黑夜中走着,也许是命运冥冥中的指引,即使那天的晚上只有星星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在断崖旁枯树边的那个瘦小身影。”
“从着火的村子里救我出来的是你吧,阿娜...谢谢你。”
“当时那孩子抱着双腿蜷缩在崖边,下巴枕着双臂,声音闷闷的。他的眼睛望着村子的方向,我弯腰轻轻拍拍那瘦弱的肩,在他身边坐下来。我们就这样并肩默默坐着,看着那冲天的浓烟和火光笼罩住的地方。”
“那孩子魔法天赋极高,所以被当做长老的继任者培养着,年纪不大却喜欢绷着张小脸,冷冰冰的。可是唯独在铎利希亚面前,他才真正像个开心的小孩子。那时候他总喜欢在学习结束后,跟在铎利希亚身后转来转去的,像个小尾巴一样。”
“阿娜奶奶,那...原本的铎利希亚是个什么样的人?”
莉莉安忽然问道。
阿娜轻声笑了起来:“别急,好孩子,别急。”
她看向手中沉重的魔杖,苍老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魔法刻纹:“铎利希亚,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魔法天赋并不算很高,魔力稀薄到可能和我见过的人类差不多。但是她靠着惊人的毅力修习,变成了村子里顶尖的存在,成功当选了神主的护卫。”
“她是个像太阳一样温暖的女孩,她的心灵比圣树之水还要澄澈。我们一族的寿命虽长,可幼年期也非常久,这个时候的族人是最脆弱的时候,她耐心的照顾那些幼年期的族人们,没有一丝怨言。偶尔她实在忙不过来了,会拉上我去帮忙。当时的我,总是手忙脚乱的应付这些调皮鬼们,铎利希亚刚从门口出现,这些孩子们就会立刻围上去,乖巧的仿佛刚刚的皮猴子都只是我的幻觉。”
“除了看护这些孩子们,她也会经常去看望那些年迈的即将回归圣树怀抱的族人们。她帮他们擦洗,缝补衣物,给他们提供可口的食物。坐在那些即将离去的族人们身边听着他们最后的呓语,跪坐在地上轻声歌唱安抚那些回归圣树的灵魂。”
“我们离开村子准备去游历的时候,铎利希亚站在送行的队伍前面,她满脸笑容地拉过我的手,凭空召唤出一根沉重的法杖郑重的交给我:替我看看外面的世界,拜托了!一定要平安回来!阿娜!我握着她的双手用力点了点头。每次在外面遇到危险的时候,这支沉重的法杖给我力量让我顺利挺了过来,只是那个温暖的她,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想到这里,我的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没一会,我就听到了旁边的抽噎声,于是用力擦了擦眼泪。我召出了法杖,像现在这样释放了个魔法光团。”
“魔法光团散发出的温度成功让小家伙停住了哭泣。看起来你也知道这个啊,这是她用术式钩织出的新魔法,初衷是想在寒冷的夜里温暖那些渴求阳光的灵魂。我看着那孩子始终不肯转过来的倔强背影,伸手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哭都不遮掩,现在你在别扭什么啊?”
“...长老和姐姐都教导我,肩负着族人未来的使命,绝不能轻易流泪。他沉默了好一阵,才慢吞吞地整理着被我揉乱的头发,转过身来,脏兮兮的小脸上还凝固着血痂,眼睛红彤彤的。”
“可是他们还教过你,不惜一切的活下来,对吧?我平静的看着他,等他的答案。他垂下了头,反问我道:...我不想只保全自己,我想救大家!我想和大家一起活下去!他小小的拳头用力的砸在地上“...什么都没做到的我,因为惊吓过度无法动弹,还让铎利希亚姐姐和长老为了保护我被邪魔杀害...这样的我...这样的我!我毫不客气地提着他的后领将他拎了起来,他倒是也没挣扎,一直垂着头不肯看我,我盯着他:后悔和怨恨只会将你带进泥淖,铎利希亚和长老拼死救下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自怨自艾的,你可是未来的长老继任者!难道长老和铎利希亚只教会了你躲在这危险的地方,悲叹自己没用吗?”
“其实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他虽然一直都在接受继任者的教育,但是始终是个处在幼年期的孩童,而且刚刚经历了那种灾难...如果是我的话,未必会比那时的他做的更好。”
“我知道了...阿娜,我们回去吧。我...会好好的思考该选择的道路。谢谢你,阿娜。他抬头认真地看向我,我会珍惜我的生命,在让铎利希亚姐姐彻底解脱,回归圣树的怀抱之前,我不会再这样软弱了。我松开了揪着他领子的手,把他放了下来,看着他瘦弱坚定的背影,跟了上去。”
说到这里,阿娜深深地叹了口气,轻轻闭了闭眼:“也许从那时候...那个平时虽然鲜少外露情绪但是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终于还是被迫开始成长了...”
“这之后发生了几件大事,而我则成为了陪伴他度过这段艰难的成长期的人,我时常在想,如果陪伴他的人是铎利希亚,也许这孩子不会蜕变成像现在这样吧。”
阿娜露出了苦笑,慢慢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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