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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佳映一愣：“你在睡觉？”纪然喃喃道：“准备。”“你现在睡了，晚上怎么办？”“连着一直睡。”吃了药，一直睡，一直睡，就可以不去想很多事，那些不是一件件，而是一齐出现的，令人难堪的，悸动的，摇摆的，劳心的，很多事。“晚饭呢？也不吃了？”“你打电话来就是不让我睡觉的吗？”“不是不是，你把脚崴了？”“……”“严重吗？有人让我来关心一下。”药效开始发作，纪然的眼皮就要撑不住，大脑即将进入休眠状态，心却狂跳不止。“不严重，”她说：“挂了，我要睡了。”“好，那你快睡吧。”挂了电话，杨佳映向姚远发微信二报：「没事，她已经回家休息了」姚远没回复。杨佳映对着手机撇嘴：“嘁，欠你们俩的，看我以后还管你们的事！”纪然打算一觉睡到明早的计划，终究没能实现。睡了不到两个小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起来，嗡嗡嗡的，她不接，就一直震。她翻了个身，睡梦中蒙上被子，结果座机电话开始响。响第一遍，她依旧睡着，响第二遍，她隐隐转醒，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东西在响，待她听出是座机电话铃声，想起了妈妈。家里的座机号码，只有爸爸妈妈知道。现在并不是她规律作息里的睡觉时间，妈妈给她打电话，多半是问她有没有按时吃晚饭。打了这么多通电话都不接，妈妈一定是着急了，如果再不接，她大概率很快会出现在这间屋子里。纪然不想下床，摸索床头柜上的手机回过去。“喂？”她的声音没醒。“然然啊，”陈谨在焦急中提着嗓子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没有，这两天忙学校论坛的事，有点累了。”“哦，哦，妈妈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呀。”“嗯。”“那妈妈不和你说了，你赶紧休息吧。”“嗯，妈妈再见。”挂了电话，纪然已经醒了一多半，艰难地想要继续睡，不过五分钟，手机又响。这次是俞晓雅。找她现在去国交吃饭。“我不去了，”纪然说：“这两天太累，我已经上床睡觉了。”俞晓雅说：“就在国交，很近的，你来坐一下就走嘛，我明天一早就要陪导师回去了，也没有别的时间和你再见面了。”纪然犹豫了一下，权衡着起来赴约和继续睡觉的利弊，一个纪然想继续睡觉，为了已经被打乱的作息能够重回正轨，另一个纪然想去赴约，为了昔日深厚的同窗情谊。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电话里说：“纪然，我是韩老师啊，我们等你来啊。”说完，电话就挂了。俞晓雅紧接着给她发了条微信：「国交二层，沁园春包间」她将老韩的话当了真，觉得让人等不合适，又想如果不去，俞晓雅一定会埋怨她不够意思。她挣扎着起身，站在镜前，原本想将一道弯努力扎成个小辫，精神些，实际效果却像个麻雀尾巴，脸更圆了。她摇了摇头打散，也没心情再照镜子了，随意从衣橱里挑了件夹棉帽衫，套上仔裤，一身肥肥大大，松松垮垮地出现在国交沁园春包间。再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桌上所有人都还保持着下午参加论坛开幕式的正装穿着，她的帽衫仔裤在一众西装里显得格格不入，因为，满满一桌子人，目测少说也有十二三个，大部分她都不认识，因为，在那少数几个认识的人里，有姚远。她一时疑惑，这是场什么配搭的饭局？见她进来，俞晓雅热情招呼她坐，韩驰热情向在座介绍，当然，她的身份在一众博导和博导的得意门生中间，最为合适的标签是“纪长宏的女儿。”她便在众人惊诧和了然的神色中坐到了俞晓雅身边，极力忽视圆桌九点钟方向，一直盯着她看的那人。人都到齐，韩驰长袖善舞，开始说明这场饭局的用意：胡一清和马晔教授都是z大1983级的高材生，毕业后胡教授留校，马教授来n大继续深造，几十年来两人在各自的研究领域孜孜钻研，结出累累硕果，培养的学生桃李天下，堪称南胡北马。今天这场饭局，一是为了庆祝今天主旨论坛两位专家的精彩演讲，二是让两位昔日同窗借酒叙旧，三是给两位博导的得意门生也创造一个交流机会。听他说完，众人频频点头，纪然睁着无光的大眼，怀念着家里的那张床。继续睡不好么，脑袋进了水，坐在这里凑数。俞晓雅眉眼一挑，小声对她说：“姚远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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