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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第1页）

凉京城帝王寝宫。

皇帝已经换上了一身白金缎底暗绣银线的华服，倒未曾佩发冠，只是束发，简单簪了一根青玉簪。如此打扮，总算了少了几分叫人胆寒的威严，才显得符合他不过而立之年的洒脱磊落，细看眉宇间亦能寻得见年少时的英朗。

“启禀皇上，有罄城定远将军苏剑急报一封。”

他正要去前殿冬至夜的晚宴，听到来报便又折回桌旁坐下。

拆开信封，本想草草读个大概，却越往下看眉头越发紧锁，最后干脆团了那份急报，还不解气，又将纸团丢进桌上的长明灯里一把火烧了。

身侧守着的内务总管见他怒火上头，忙上前道：

“皇上，今儿可是冬至佳节，莫要为些不值当的气坏身子。时辰快到，还是消消火，先去晚宴。酒席上诸位皇亲和嫔妃娘娘们可都等着您呐！”

皇帝这才敛了性子，勉强起身，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之下去了前殿。

殿内果然已经满满当当坐了个整齐，除了后宫众妃各自带了皇子公主，也有皇亲国戚带了家里的嫡子进宫来见世面。

皇帝刚在正席上落座，席间众人便立马噤声，纷纷起身问安，待他示意免礼才再坐下，却都少了几分方才的自在欢快，多了几分拘谨起来。

一眼瞥见了右边席位上，王兄孟长青身侧端坐着一位样貌清俊的半大少年，礼仪比起周遭那些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是好得太多。

孟王爷也是个机敏的，察觉皇帝眼神便忙起身行礼引荐，道是自家嫡长子孟甫笙。

皇帝点头，笑着望那孩子，眼中带着几分赞许。

左相闫旭便马上心有领会：

“孟王爷家的公子真真是一表人才。早听说他四岁背得《全经》《文撰》，六岁能作诗赋文章，八岁便可与成人论谈一辩长短，今日得见果然气度非同一般。”

那少年听了，便起身言谢，只谦虚道是谬赞。虽然应对得当，但那渐渐染上血色的耳垂还是暴露了他不过还只是个稚嫩的孩子的事实。

皇帝注意到这个细节，忍不住唇角笑意更浓了几分。再转瞬，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略微有些神伤地凝眸望向自己的王兄。

孟长青感应到那正席上投射向自己的目光，忙也再起身，毕恭毕敬行礼。

“何须这般多礼。今日冬至佳节，是家人团聚的喜庆日子。今晚你我不是君臣，只是兄弟，许多礼数都免了吧。”皇帝挥挥手，大度道。

可孟长青分明感觉得到，虽嘴上说着喜庆，那双稍显疲惫的眼里神色却还是不怎么欢喜。

他心中有些不定，坐下后便兀自饮酒，虽随了殿内众人一道，强颜欢笑，也藏不住眉间有几分闷闷不乐的忧愁。

皇帝亦看在眼里，却不再理会。身侧的凤位依旧空着，皇帝便招来内侍来问。

“回皇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说，身子还未痊愈，更怕自己一副病容扰了您的兴致……”

他听了，更觉得心烦，无心再品席间佳肴美酒，亦无心再赏殿内善歌善舞的一众佳人。待到宴席散了，皇帝便急匆匆摆驾去往皇后寝殿，不等侍女通传就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凤榻旁，去拉她的手。

“身体哪里不舒服？不是让太医院给你好生调养，怎还说未愈？”

卧榻上斜倚着的皇后也不过二十七八光景，素面披发，虽憔悴单薄了些仍是娟秀端庄的。她见了他倒没有别人见皇帝的那副拘谨恭敬，只是摇头，有些心虚地咬了嘴唇：“不是身子未愈，是我任性了。”

他一怔，缓缓道：“菀儿是怕见了别个嫔妃的皇子公主，心里难过？”

她点头，又望向床尾那双绣了一半、搁置下来的虎头鞋面子，低低叹气。

“菀儿喜欢孩子，盼了许久，心里又有多难过，我都知道。来日方长，我们总会再有小皇子小公主。别多想了，好好修养身体才是。”皇帝抚着她的手，又好声道。

“可是……可是我都想好了，要怎么教他，怎么疼他，把他养成最懂事最听话最机灵的孩子……”她这么一想，心里更难过了。

最懂事最听话最机灵……

听着皇后的话，他不知怎的，竟想起了方才殿上乖巧腼腆、简直不像是那傲气自负又逞强好胜的王兄血脉的少年。

再看看身侧一脸愁容的菀儿，皇帝心里忽然有了个奇妙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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